家里的厨房很小,不远的茅厕两边是猪圈,一起围在堂屋东边。厨房门开在西边,所以只有当太阳爬过头顶,快要落西的时候,才有阳光透到厨房里。这时候的厨房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两扇门,年代久远,已经被雨水清洗得发白,过年贴的对联被风雨折磨得不成样子,有时候还剩一半,有时候还剩一两个字,如喜庆或者招财之类的喜庆话。
厨房里间是一个小屋,当堂屋还没砌好的时候,是我们一家人睡觉的地方。有了堂屋之后,它就成为了一个杂物堆放处。
在小屋里面,印象最深的就是三四岁时,嘴里面含着一个铁螺丝——当做玩具或者糖果,结果吞了进去,爸妈很着急,还被打骂了一顿,后来在大便中发现了那个铁螺丝。之后也不敢再将大的螺丝含在嘴里面了。
推开小屋的门,左边门后面堆放着铁锹、爬子、铁铲和镰刀之类干农活的工具。这些农具木柄被磨得锃亮,肯定经过了勤劳的手无数次抚摸而成的。
屋门右边放着一个水缸,经常会储存满满一缸水,主要是为了停水之后的应急之需,也可以将自来水里面的杂质淀一淀。水缸旁边放着一个洗碗的架子,一个洗脸的盆,吃完饭还没来得及洗的碗和筷子会放在里面。它与水缸之间有一个黑桶,做一些给猪吃的饭,拎到给猪。只不过后来不养猪了,这个桶也就消失了。
门左边是一张桌子,是厨房里唯一比较大的一个家具,桌子上面油污锃亮。小时候没有乒乓球台子的时候,曾经拿过这个桌子当过球台,对着墙打,打得不亦乐乎。
桌子对着的墙壁上有一幅画,一个少年戴着帽子,一手叉腰,一手拿着冲锋号在那吹着,仿佛听到了昂扬的战斗号角。这是爸爸的画作,这是他少有的显露文艺细胞的时刻。我也没问他,到底是画的是他自己还是画的是我,我们好像都没有吹过号子,也都不会吹。
门正对着的窗户,已经破烂不堪,仿佛上面的玻璃一捅就破,但在冬天,它还是在勉力将寒冷挡在窗外。
窗户旁边,吊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通常也会放一些类似于葱大蒜之类的杂物。
灶台,经常过几年就会重修葺一次,每次修葺都像过年换了一身新衣服,脱掉了满身的黑漆色。灶台后面是锅灶,烧的通常是稻草。像棉花杆一类的柴草,则可以烧很长时间,只不过点火有点麻烦。放假的时候我就会帮妈妈烧锅灶,因为我很少烧菜——这个通常是我妈妈的活,我负责烧火就可以了。烧火的时候,妈妈爱静静地听我诉说,在学校里的趣事或烦恼,说来也怪,坏心情也会被火慢慢烧没了,留下虽不富有但充满温馨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