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乾荣
公司高管黄蔚妮的名贵宠物狗“麦克黄”丢了。她获悉,狗贩子的运狗车将从京郊开往河北,就带着新入职的下属颜小丽,约了新闻界和商界一帮渣男去截那辆车。在没有摄像头的山路险要处,被黄蔚妮追逐而疾驰的运狗车,把路过的一位小姑娘撞下山崖。颜小丽恍惚间瞥见了这一幕,但黄蔚妮和她的朋友都说“没看见”,还明里暗里威胁颜小丽别声张——他们只关心麦克黄的命运。
颜小丽心有不甘,回城又偷偷去了事发地,恰巧碰见受害者山里娃郁彩彩,得知后者腿骨摔断,做手术至少3万元,但郁家拿不起——如此,郁彩彩就要失学,还将残疾一辈子。颜小丽恳求财大气粗的黄蔚妮等人帮助郁彩彩,被冷酷拒绝。黄蔚妮考虑的不光是钱,主要是怕她负责的项目因此黄了,而这关乎她的名誉和前程。小小职员颜小丽,没有背景和资源,怎斗得过黄蔚妮那样的“社会精英”呢?颜小丽二次去事发地,幸运地碰到了被摔下车而脏兮兮的流浪狗麦克黄。无奈之下,颜小丽设计了一个“虐狗”事件,拍了视频,想拿这个跟黄蔚妮做“交易”。视频其实是P成的,但黄蔚妮“看到视频,半张着嘴急促地喘息起来,身体像没了骨头缓缓地滑下去。公司的人见黄蔚妮有精神失常迹象,掐人中的掐人中,过凉水的过凉水,折腾了一个上午”——这女人比死了亲爹亲妈还悲伤。为了爱犬,黄蔚妮“妥协”了——哪怕麦克黄被“虐”致残,她也要把它“赎”回来。
故事梗概如此,中篇小说《营救麦克黄》载于《北京作家》2018年第1期,作者石一枫。
小说主人公黄蔚妮,是一个“在工作、宠狗、男人,三条战线同时作战却都处理得轻车熟路、游刃有余”的女人。优越的职衔给她财富荣誉,“懂事”的狗狗哄她消愁解闷,狗一样的汉子供她把玩泄欲,三者均是她的“至上”,缺一不可。至于无关之人的死活,与她何干?便是跟她的错误有关的受害者,或伤或死,只要有碍她的功名,一瞒二骗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良心更值不了几个烂钱,能昧就昧了。
这是小说,现实中某些“涉狗”事,比这更玄乎,更变态。
网载,一富二代养的一条叫“可可”的狗,开微博3年,粉丝200万。可可在微博上晒出主人给它的礼物,一个1.4万元限量版包。主人常带它去玩,一次可可晒了它的滑雪游戏,游戏费用10万元。可可的饭是定制的,配有乌拉圭牛肉和新西兰牛奶,荤素搭配均匀。
一单身白富美,养狗月耗过万,口粮、尿片四五千,美容五六千,狗保姆工资五六千元。狗死了咋处理?镀金骨灰盒,量身定制金丝楠木棺材,鲜花、花圈装点灵堂,高僧念经超度,家人跪拜,“守孝”7天。整个葬礼花费15万元。
狗,最初不就是给人看家护院的吗?在看家护院时代,人们时有“乱离人不如太平犬”之叹;而在两极分化年代,非我耸人听闻,真乃是“穷苦人千百倍差于富贵犬”。
不光物质层面。您说您的小孩没钱读书?听过吗?《新京报》报道,无锡成立了一所“狗校”,每狗每月“学费”3000元,目前该校招收“学狗”10多只。
黄蔚妮之“贵狗”“贱人”的“狗道主义”,并不奇怪——那原是与时风、时德相谐的……
(作者系高级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