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平

　　“你买的是不是假药？怎么一点味道都闻不到了！”上午，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那端，失望又疑惑。

　　“怎么可能是假的？在山上买了后，我还在山脚下找当地人给鉴定了！”捏着电话，我一边安抚母亲，消除老人的误会，打消她的顾虑，一边回忆在冰山上的购买过程。

　　几天前，我随旅行团到川西某著名冰川旅行，那里是空气稀薄的高原藏区，里面有一座座高耸入云的美丽雪山。在景区终点，一座陡峭的雪山下小憩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小贩。小贩四十来岁，是个头戴毡帽、面色黧黑的中年人。小贩坐在一个石条凳上，蜷缩着，搓着双手，哈着白气取暖。他旁边放了一个红色塑料袋，外面摆了几根黑色的植物根茎。我问他：“这是什么？”“当归！”小贩回答。

　　当归不是什么稀罕物，作为冬季补药，在药店、超市随处可见。但是那些都是切成片的干货，这种根茎饱满、带着湿润泥土的生当归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与外面卖的有什么区别？”我很好奇。“这是山货，药效更好。”小贩说完，掐了一块当归皮，递了过来，“你闻闻香不香？”其实，不用他掐，我早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当归气味了。运气真好，遇到了好东西！我心生欢喜，二话不说，立即掏钱买了两根。

　　从雪山回来，我把包得严严实实的宝贝给了母亲。母亲很高兴，第二天一大早就兴冲冲地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了猪蹄，打算当归煲汤，做顿美味，全家享用。不料，她把当归洗干净，切成片，烧好水，准备下料的时候，却发现当归香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母亲感到很奇怪，寻思了半天，也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她找来一个盖子，扣在了盛当归的盘子上，以防沾灰。收拾妥当后，她马上打电话给我，怀疑我在景点买到了假货。我吃了一惊，不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我买的整个过程，还告诉她我在山下找当地人“鉴定”了。别人告诉我，那是在山顶崖壁上挖的，没有假，是绝对的好货。

　　听完母亲的讲述，我也纳闷了。母亲虽然年逾七十，但身体康健、耳聪目明，从没听说她嗅觉不正常呀。难道真是我上当受骗，买到了假东西？

　　掏出手机，我连忙与小贩联系。听完我的讲述后，卖主很惊讶。“那些都是我从深山里挖出来的，不可能有假！”他还反问我，“我家里吃的和卖的完全一样，我的都没问题，怎么你的有？”他这么一问，还真把我问住了。记得从景区返回家的途中，我重新把山货塞进包的时候，我闻到指缝间留有浓浓的当归香气。这味道至今萦绕鼻尖、记忆犹新，怎么拿回家一洗就消失了？

　　交流中，小贩讲话的语速依旧不急不缓、内容照样简单直白，跟我在他面前一样，透着山民的质朴和实诚。凭直觉，我相信他说的都是实话。但我这边的问题又出在哪里呢？

　　傍晚，我下班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厨房，找到“问题”当归片，解开心头谜底。当我掀开盖子的一刹那，熟悉的味道立即扑鼻而来。味道很浓烈呀，母亲怎么会说没有了？我把盘子端到了母亲跟前，让她再次确认。老人家凑了过来，俯下身闻了闻，“咦，怎么又有了？”她抬起头，喃喃自语，满脸疑惑。没错，是误会了！我和母亲并排坐了下来，一起查找问题原因。分析来分析去，我们最终找到了答案，母亲在厨房忙碌的时间太长，嗅觉适应了当归气味，“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导致出现了误会。

　　“赶快打电话，替我给别人道个歉！”明白原因以后，母亲又尴尬，又惭愧，马上催促我。

　　“好的！”我起身掏出手机，立刻照办。

　　（作者单位：四川省自贡市沿滩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