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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天奉:检察第一年
2020-03-04 16:34:00  来源:江苏检察网

  采访肖天奉的时间约了再约,好不容易约定,又临时有会。记者和淮安市检察院负责新闻宣传的宣教处长汪彦坐在会议室里等他。门外匆匆跑过去一个身影,汪彦说:“是肖检。”

  这股雷厉风行的劲儿还给当了23年军人的行装处处长潘立军造成了错觉。第一次见面,他问:“肖检,您当过兵吧?”

  检察“新人”

  肖天奉是2016年1月就任淮安市检察院检察长。此前,他穿了整整34年的警服,大学4年,扬州10年,泰州20年。1986年,他毕业于中国刑警学院,是刑警专业第一批本科生。从一名普通刑警到泰州市公安局副局长,他干的一直是破案的活,参与指挥侦破过的大要恶性案件近千起。他担任刑警支队长期间,命案侦破率在95%以上,担任市局副局长后分管刑侦、技侦,杀人、抢劫等八类案件破案率仍在95%以上,连续六年实现命案全破,这在全省公安也是唯一的。

  “从公安到检察,我面临着三重转换:角色转换,内容转换,要求转换。”所以,当记者问肖天奉,哪几个词可以总结他的检察第一年,他把“转换”放在了第一位。

  怎么转换?走访调研,学习借鉴,开门纳谏。两个月后,在全市检察工作会议上,他提出了“两个前列”:整体工作位居全省前列,服务大局人民满意度位居全市前列。自此,包含有这两个前列的工作目标,加上“司法规范化”等六化建设、“服务大局”等八种能力的“二六八”行动计划,成为引领未来三至五年淮安检察工作发展的行动纲领。“要积极顺应新形势下党中央、地方各级党委政府与社会各界对我们检察机关的新要求新期待,结合检察职能,找准切入点和落脚点,努力在服务非公经济、服务绿色发展等方面,为地方经济发展和生态环境保护保驾护航。”

  有一组数据可以体现淮安市委市政府对淮安检察这一年的认可和肯定——2016年,淮安市相关领导对检察工作的重要批示达30余次。

  这一年,淮安检察机关制定了一系列实实在在的举措,满足非公企业家的司法需求。7天回访11家企业、办结企业提出的12件司法诉求,出台保护非公经济健康发展的专门意见,两级检察院领导干部挂钩重点非公企业78家,“检察官咨询日”“非公经济法律风险防控系列讲座”已成常态。淮安市一家贸易公司总经理杨永生说:“马上办,立即办。这就是我对淮安检察机关服务非公企业的第一印象。”

  我国第四大淡水湖——洪泽湖大部分位于淮安境内,但近年来,非法捕捞水产品、非法采砂等破坏环境资源案件屡次发生。洪泽湖湖底要高出东侧平原近8米,是名副其实的悬湖。洪泽湖的安全,既是生态资源的安全,也是周边居民的安全。

  虽然监管部门不少,但九龙治水,形成不了合力。淮安检察机关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不仅就建立打击非法采砂活动长效机制提交报告,也建议提请市人大常委会从立法层面加强洪泽湖环境保护工作。目前淮安市检察院的报告也引起了省检察院刘华检察长的高度重视,已由省检察院提请省人大立法。

  2016年2月14日,肖天奉刚刚参加完全市深化“两为(为官不为、为官乱为)”整治暨作风建设大会,就坐不住了。他主动要来了会上播放的专题片,第二天就召开了全市检察机关作风建设会议。 “为官不为、为官乱为”及基层领域职务犯罪的专项查处活动随即展开,一个月内,侵吞低保金的顾某等10余人被立案侦查。

  一个全新的构想

  还有十天时间,在淮安市检察院大楼6楼,类似警务综合平台的检察数据智慧中心就有了雏形。这是肖天奉从公安“拿”来的构想。在肖天奉设计的这份蓝图里,检察院各个内设部门将在这里各有席位,查询数据,发现问题,履行监督,指挥办案。

  但这只是第一步。一个更新更大的构想,已经呈报淮安市政法委——建设“智慧政法”PPP项目,并将在新的一年里展开实施。

  目前,政法各机关各有平台,信息录入各成体系。一本案件卷宗,公安扫描录入到自己的办案平台,到检察院又要拆卷再扫描录入检察案件平台,到法院环节后还要拆卷再扫描。

  “智慧政法”这套项目集基础信息、案件查询、接受监督于一体,解决的就是条块分割问题。对于检察机关,意义则更加重大。

  肖天奉在公安局分管过信息技术工作。他是数据破案的受益者,亲历过信息技术给公安带来的革命性变化。“没有数据,不能说破不了案,但难度肯定增加很大。对于检察机关来讲,法律监督不到位,有时也就是数据不到位。”

  监督就是要主动发现问题。案件数据不能共享,案件不能在一个系统中顺畅流转,办案过程相互隔离,司法不规范现象就难以及时发现,监督就难以实现。

  更进一步,从接警开始,到法院判决、执行,社区矫正,全在一个系统里,“真正全流程,全国还没有。”在肖天奉眼里,检察机关的法律监督空间巨大。 “检察机关信息化建设重头戏不只在反贪反渎办案上,法律监督更是急需。”

  (2016年11月10日,肖天奉出庭公诉一起故意杀人案件)

  向数据要战斗力,肖天奉这一年来为此付出心血最多。“信息化事关法律监督工作成效,事关检察事业长远发展。”

  “要全员‘换脑子’。”居宁超,这位从公安调来的技术处处长笑着说。

  这一年来,肖天奉逢会必讲:“不懂信息化的领导将失去指挥权,不会信息化的人员将失去工作岗位。”

  三四月份的时候,淮安市检察院就确定把信息化建设与业务、综合工作同等考核,看看人员配备情况,比比信息化真正发挥作用大小。

  肖天奉更是做了一把老师,给大伙儿上了一堂课,自己做PPT、写文案,把30年来自己破案的经历,走过的坎,从数据获得的收益,分享给他的检察“新”同事们。

  “现在,90%以上的公安业务在网上流转,运用信息化手段破案占比超过80%。过去破案大多是‘审’出来的,现在则更多是通过信息数据碰撞‘比’出来的,通过同类案件研判‘串’出来的,通过轨迹追踪‘挖’出来的,通过图像侦控‘看’出来的,通过痕迹物证‘对’出来的。”看到差距,就明白了努力的方向。

  肖天奉举了个例子。假如有个盗窃累犯,在泰州、南京两地犯案,分别在两地诉讼、判决,后一法院如果不知道前面的判决情况,就可能影响后一判决的公正性。如果有一个统一系统,这里面有相关大数据,就能避免此类事件发生。

  公诉处副处长刘晓南也有同感,他说:“法律监督的展开更需要大数据。”

  现任公诉处处长臧雪青以前是侦查监督处长,她也谈到,侦查监督既要监督立错案的,也要监督该立而没立案的。但是没有立案的那部分,连数据都看不到,怎么监督?

  检察业务需要数据,不仅如此,数据思维还渗透进了检察事务的管理。比如水电保障,灯泡换了多少,水龙头花了多少费用,消耗在哪里,减少还是提高?行装处处长潘立军说:“这是头一次。”

  如果说,公安梦想是在肖天奉小时候就立下的——在那个特殊年代,看着外婆因为“出身”不好被戴高帽批斗,做个警察保护家人的朴素愿望就藏在了肖天奉年幼的心灵里——那么,十几年来矢志不移地拥抱信息化, 共享——这一最具互联网思维的精神也已融入了肖天奉的血脉里。

  现在,淮安检察机关谁被派出去学习,“学成”后一定要写报告,一定要放到检察内网上。

  2016年10月中旬,肖天奉参加了最高检安排的专题研修班。回来后,他的一份培训报告就出现在网上,谈他对法治思维和检察改革的认识。他说:“一个人的知识面毕竟有限,共享就是把一个人的经验变成大家的知识。”

  《刑法修正案(九)》对贪污贿赂犯罪的相关规定做了重大修改,对检察机关反贪、侦监、公诉的办案理念、思路和方法都会产生影响。淮安市检察院公诉处刘松参加培训回来后,也把心得贴到了网上:“一人参训,全员受益,最大限度发挥了培训的效用。”

  共享,还被用到了人才建设上来。在肖天奉的倡导下,淮安两级检察机关建了两个信息化人才库,一个是十多人的内部库,另一个是有二十多人、来自八九家单位的外部专家库。“统筹使用,哪里需要派往哪里。”居宁超说。

  2016年7月,一名基层干警患病住院,需要动个大手术。手术的费用很高,给家庭带来巨大负担。肖天奉提了一个想法,每位干警每月拿出10元钱,单位再补贴部分。这份互助关爱基金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短短几个月时间已经累积15万。“一人有难,众人帮忙。帮别人,同样帮自己。”汪彦说。

  用感情把队伍暖起来

  肖天奉的检察第一年,就遇到司法责任制改革。人员进行分类,实现谁办案谁负责,建立新的检察权运行机制。改革改的是机制体制,动的是利益格局,牵涉每一名检察人员的职业前景和切身利益。

  244名入额检察官产生,比例远低于39%的中央要求,也低于全省32%,没有杂音,没有噪音,改革推进平稳、司法业务平稳。如何做到省检察院检察长刘华要求的“最大面受益,最小面震荡”?

  “对事业负责,对干警负责。”肖天奉说。

  在检察官入额遴选中,他倡导“三个不争”、 推行“五个一批”:领导不与普通干警争,老同志不与年轻干警争,综合部门不与业务部门争;思想政治工作前置自愿放弃一批、资格审查过滤一批、主动申请退出一批、遴选考核落选一批、复核复查减掉一批。

  他主动放弃入额。他说,我是一名新兵,目前还不够格,多出一个名额,也多给一名年轻检察官一条向上的通道。在他的带动下,市检察院11个班子成员5个未入额,入额率在全省处于较低水平。

  有些“老检察”穿了一辈子检察服,却在临退休前要失去检察官资格,想不通。肖天奉理解,将心比心地一个个谈。最后,“老检察”们流着眼泪握住了他的手。

  对老检察“以情动人”,在年轻人中间则掀起“鲶鱼效应”。

  2016年,马春晓正当而立之年,4月,他获得全省优秀公诉人称号,8月,他被提拔担任市检察院侦监处副处长,是全市检察机关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

  年底,又传来捷报。淮安经济技术开发区检察院李思雪荣列全国侦监“十佳”,市检察院准备发文要求全市年轻检察干警学习。肖天奉说:“用好一个人,激励一大片;用不好,挫伤一大片。”

  检察机关因为职能使然,办案相对独立,集团作战较少,检察干警彼此之间的接触了解不多,感情未必如公安深厚。“要让这支队伍活起来,暖起来。”2016年,在肖天奉的倡导下,组织了优秀女检察官、优秀转业(退伍)军人、最美检察官等评选活动,年底还要组织全市检察人员的联欢会。一次次展示形象,一次次增进了解,一次次拉近心与心的距离。

  有一回,院里一名退休老同志找到肖天奉诉苦,干了一辈子检察工作,临到退休,就到财务室办个手续,检察生涯就结束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检察官入职时有宣誓仪式,退休的时候,也应该让这些奉献了一辈子的老同志有尊严地离开检察院”。肖天奉要求组织一次欢送座谈会,发一枚荣誉奖章,合一张影,组织一个简单的欢送餐,送一份慰问金。这“五个一”像一股暖流,流进了老检察人的心里。

  一张办公桌,几节书柜,午休临时搭起简易床,四壁空空。肖天奉的办公室极其简单,他甚至没有带来一件公安时的物件。“就像我的性格,简单。我喜欢简单,也喜欢别人简单;别人复杂,我依然以简单对复杂。”

  但这份简单里,散发出巨大的人格魅力。

  有一次,正义网组织微信投票,汪彦发现肖天奉的票数在一夜之间噌噌涨了一千多。她后来才得知,肖天奉在扬州和泰州的老部下们,纷纷给他投了饱含敬意和深情的一票。

  编辑:许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