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映的高口碑电影《无名之辈》是一部关注小人物生存状态的影片。剧照上“人生如戏,笑着活下去”标示出其亦喜亦悲的剧情内容。故事一开始便显出黑色幽默:“眼镜”和“大头”,号称“悍匪”却是“憨匪”,银行里的保安吓得他们立马改变作案计划,由抢劫银行改为抢劫手机店,貌似得逞,其实抢来的是一堆根本不值钱的模型机;仓皇逃跑时摩托车挂上树;为遮住脸,大热天死扛着不摘去头盔;嘴里喊打喊杀,实则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勇气都没有。行走江湖,初次作恶却滑稽到让人啼笑皆非。
两人抢了手机店后闯进民居躲避,见屋内只有坐在轮椅上的瘫痪女——语言粗鄙、形象彪悍的马嘉旗。照说他们之间该有一场“生死对决”,但双方的强弱瞬间换了位。劫匪自称“杀人如麻”,用猎枪威胁马嘉旗,让她别出声,否则一枪打死她,正中马嘉旗下怀。她生不如死,早就想死了。于是她各种挑衅和讽刺,想激怒劫匪开枪。竭力想树立凶狠残忍形象的“悍匪”眼镜觉得颜面扫地,于是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毒舌女一心求死,反倒不愿放行二人,对他们说:除非你一枪打死我,否则只要你们离开,我就大喊让四邻知道。局面一度尴尬,两劫匪由主动一方变成了受制一方。这种背离常理的局面既是笑点,又隐隐透出一份悲怆的味道。
然而正如周星驰所说:“每一部优秀的喜剧,内核都是悲剧。”《无名之辈》说到底是一部悲剧,观众看片时忍俊不禁,但笑着笑着,却流出了泪。它的悲,主要表现在一心想当警察的保安马先勇的遭遇:因为酒驾,他葬送了妻子的生命,妹妹马嘉旗也因车祸而瘫痪;他个性暴虐,一言不合,不分场合地点就动手打女儿,桀骜不驯的女儿与他难以和睦。其次是“眼镜”和“大头”,两人生活拮据,处境艰难,因而起了抢劫之心。他们的动机一个为尊严而战,一个为娶心爱的姑娘,纵使他们还心存一份善良,但却做出了违法乱纪的事。他们的身上有着明显的负面标签,他们的命运揭开了底层社会的千疮百孔。片中有很多触碰泪点的细节:马嘉旗一心放弃生命,她对哥哥的告别温馨而悲凉;她想留下一张站立的照片,两劫匪帮她圆梦却难以成全;她想自杀,要“眼镜”为她打开煤气,眼镜却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小城,老枪,劫匪,保安,彪悍残疾女,还有谎话连篇的按摩女,心比天高的少年,相爱相杀的情侣,影片将众多无头苍蝇般左冲右突的小人物拧在一起,于荒诞不经中展现出平民众生相。
戏剧性的故事中也饱含着正能量,正如预告片所说:“一座小城,困住蝼蚁!不甘于命,事关尊严的狂想曲。”片中每个人都想捍卫自己的尊严:眼镜要出人头地,大头要赚钱娶心中的女神,马先勇要破案立功,开发商不顾危险要回城挽回尊严……最典型的事例是马嘉旗在与劫匪的对峙中,突然尿失禁,这是极端损害尊严、简直比要她命还要令她痛苦和悲哀的事情。故事在荒诞的表演下充满真实感,带给观众感动和强烈的情感共鸣。
《无名之辈》揭示了底层人物生存的艰辛及其内心的矛盾与挣扎,是一部有着深刻主题的杰作。正如豆瓣上获得了数千网友点赞的那句热评:“蝼蚁流下眼泪,憨匪为爱而生;烂泥开出花蕾,鼠辈也有名姓!”哀而不伤,唯有喜剧这种形式可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