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

　　春光升，新阳暖。

　　室外临街有一株法桐，夏时树影婆娑，冬令桠杈齿错。春分前后，两只喜鹊几番盘旋，时而驻足，看样子是要在这儿安家。

　　它们何时开始筑巢，已无印象，原以为就是两只鹊儿飞累了歇脚。等看到鹊巢的雏形时，巢座竟已搭了十之七八。

　　两只鹊儿，体型极似，难辨雄雌，却分明是一对，应是飞来筑巢育雏。

　　在倒三角的空间上“白手”起“高楼”，鹊儿这一身优雅的闪转腾挪功夫，令人好生钦羡。不像手脚灵便的人，除了专司飞行的翅膀，鹊儿筑巢的重任就只落在了窄窄短短的喙上。

　　衔来的树枝无法砍切裁锯，只能原汁原味地插在巢里，会有树枝突兀，会有旁逸斜出，鹊儿再用身体蹭，用身体挤，努力让巢内圆润宜居，让外观层叠有序。

　　闲时，鹊儿会飞到高处，歪头许久观巢，那眼神，像是工程师锱铢必较的挑错，又像是游客啧啧称奇的欣赏。

　　久了，便观察出鹊儿的不同心性，一只心无旁骛，眼里尽是筑巢的事儿，自顾自地衔枝，衔来比对长短和粗细——是置于“卧室”，插在“巢楣”，抑或用来装点？再不断调换着枝条的位置，浑然不觉街上人和车的来往，或许它的心里想着这里是安全的。

　　对比之下，另一只却多了几分警醒，也并不急于参与筑巢，俨然一副巡视、参观甚至漠不关心的样子，时间久了，才放下戒心，在枝上蹦蹦跳跳，唧唧喳喳，与伴儿商量巢的结构、材料和树枝的摆放方位，忙得不亦乐乎。

　　大部分时间，两只鹊儿好像只忙活自己的一摊，彼此无多交流，又好像就着蓝图，按部就班，巢座、巢身、巢檐、巢顶竟慢慢成形。

　　女儿正是奇闻奇视的年岁，在街上看到猫猫狗狗，都要主动凑近打个招呼，这种筑巢的新鲜事当然不会错过。女儿像我嘴拙，虽早已雀跃奔跑，遇到激动的事儿，却总是语塞，甚至会手脚并用，弄的大家一头雾水。这几日观巢，似也看出了门道，在窗前，时而指指点点，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大声呼喝，像是操着心，给鹊儿出主意，给鹊儿指错误，有时会惊了鹊儿，遁散无踪，众人哑然。

　　日子如流水逝，天愈暖，春风渐烈，法桐常随风轻曳，鹊巢虽尚显凌乱，却愈加牢固，未曾“高空坠物”。时近清明，两只鹊儿外出寻枝的次数明显减少，现在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巢里平整内居，想这筑巢工程应是到了末期，厮守一起，期待爱的结晶。

　　鹊儿添枝加叶，筑巢育雏；人儿添砖加瓦，养家安居。人鹊一理，世代更迭，生息繁衍。

　　只这时光，一如这春时午阳，暖意洋洋，惬意满满，亘古未更。

　　（作者单位：山东省烟台市莱山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