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知情■

　　雨中的红豆杉

　　彭清水

　　清流县温家山有一棵树，村民都叫它红豆杉水口树，矗立于温家山村水口路边，可以称为树王了。谁也不知道它是何时在那里生根发芽的，反正年代绵长。这棵树硕大伟壮，有五层楼那么高，暮秋时长满红豆杉籽。

　　去年暮秋，我按例去探视它。那天蒙蒙秋雨，我忘记带伞，心想也好，烟雨朦胧中看红豆杉树并且跟红豆杉果实一起淋雨，应该别有一番情趣。

　　有个小姑娘刚好从对面村庄里走来，看见我在雨中赏红豆杉，将手中一把小油伞递给我，“叔叔，这伞给你。走的时候放树底下，我自己来拿。”

　　我忙说：“不用，不用，这雨不碍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叔叔，雨淋湿了会感冒的。”她说得恳切，我盛情难却了。那时我忽然惊觉，拒绝她简直近乎不近人情了。

　　红豆杉的果实密密匝匝的。经常有领导下乡到温家山，每到此时，乡长、书记都会自豪地介绍它，并且带大家去观赏，久而久之它的名声在外了。尤其到了暮秋果实累累的时候，慕名而来的更甚。一拨拨人，让狭小的空草坪被围得水泄不通，或猛按快门，或仰着头，或踯躅徘徊，怀抱红豆杉老树，来个零距离接触。至于情人档或亲子档则指指点点，细语温婉，亦看果实或者拾掇掉到地上的红豆杉果实，彼此相互赠予，来个红豆最相思的纪念。总之，几分钟后，匆忙的看树人，一一离去。

　　在村口，在红豆杉树下，痴心人逢痴心人，大概彼此都有一分疼惜。赠伞的女子也许赠伞，也许疼我怜我，但其中有一分情，她没说出口来，想来她应该一向深爱这棵红豆杉树，因而也就顺便爱眷在雨中痴立看树的我。

　　我们都是树下过客，都为一树硕果累累的红豆杉果实而震慑而痴情，“风雨并肩处，曾是那秋看树人”。

　　那天雨愈下愈大，我觉得有必要多站一会儿。

　　（作者单位：福建省三明市梅列区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