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行业潜规则的“破冰行动”
北京：检察建议依法监督让美术评奖更公平公正
“根据《中国美术协会会员管理办法》和检察机关的《检察建议书》，对监察机关办案中发现的具有违法违纪行为的有关人员实施行业惩戒，决定对杜军等7名会员予以取消会籍或暂停会籍……”2019年11月，中国美术家协会（下称美协）官网公开通报对部分失德失范会员实施处罚，引发广大美术爱好者、从业者热议。
与此同时，《中国美术奖章程》《中国美协会员工作条例》等16项规章制度也在当年进行了修订完善。2019年第十三届全国美术作品展览，中国美协研发了远程网上报名系统和电子远程评选系统，让美术评奖活动更加自由、公平、公开、绿色、环保。
这些改变，都和美协通报中提到的检察建议相关。
检察官的沉思：如何从办案到治理
2019年3月，北京市检察院第三分院第二检察部检察官郭泽锋在审查一起职务犯罪案件时陷入了沉思。该案中，犯罪嫌疑人杜军利用担任美协原副秘书长、展览部原主任的职务便利，7年间为多人办理在中国美协主办画展入选作品，获奖、取得中国美协会员资格并成为中国美协会员等事项上提供帮助，并非法收受上述人员给予的钱款超过100万元。案由很简单，但案件背后的事情不简单。这么多人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奖、入选中国美协会员，扰乱了美术行业入会、评奖等活动的公平公正，检察机关除了依法办案还可以做些什么？
带着问题，郭泽锋从多方面着手，有针对性地对涉案人员基本情况、违法问题发生背景、具体违纪违规行为等进行核实，主动联系监察委员会调查人员、涉案人员，详细了解涉案原因、具体情节、违规程度等。“有两个当事人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个女画家带了作品给我们看，艺术水平很高，但她说因为怕落选被迫去送钱，钱都是凑出来的。还有一个河北画家偷拍了杜军收礼的视频，并以此胁迫杜军为其办理评奖和入会。”回忆起当时的调查核实过程，郭泽锋记忆犹新，“杜军这种以权谋私的犯罪行为，已经严重破坏了美术行业生态环境，我们认为是时候需要检察建议‘出手’了。”
“杜军有问题，但现行的制度也是有漏洞的。”在该案的检察官联席会上，市检三分院的分管副检察长完全同意郭泽锋提出的结合杜军案制发检察建议的意见，并指出要运用检察建议“三见面”制度，把检察建议做精准、做出刚性，办理一案、治理一片。
检察机关通过释法说理等多项措施，促成杜军认罪悔罪，主动提出适用认罪认罚从宽制度，适时要求杜军反思自身犯罪经历，对中国美协改进廉政工作提出实用建议。“杜军积极配合，从履行协会职能、现行制度漏洞、改进工作建议等多方面提出10余条具体意见，既印证了我们前期发现的问题漏洞，也从专业层面开拓了我们提问题、出建议的思路办法。”郭泽锋说。
检察建议“出手”：发挥集体智慧完善机制
“欢迎你们来给我们提意见，我们共同努力，完善机制。”第一次见面，中国美协分党组副书记陶勤的欢迎迅速拉近了检察机关与专业协会之间的距离。座谈会上，检察机关与中国文联、中国美协的相关负责人共同分析了该案反映出的美术行业现行管理监督存在的漏洞，交流意见看法，达成协作共识。杜军按照检察机关要求“自曝其短”后，其对中国美协改进廉政工作提出的10余条实用建议，在座谈会上也进行了充分辨析论证。
“隔行如隔山，想提好检察建议就要学懂行业规定。”郭泽锋介绍，座谈会后，办案人员不仅加强自身“修炼”，研究协会工作章程、文艺评奖管理规范、会员评审相关规定、会员管理办法等行业规定、文件，还积极借助“外脑”，以电话、函询、座谈会等多种形式请教专业人员、专业团体，在较短的时间内弄懂了“初评”“复评”等专业内容和“入会二类标准”等行业规定。“在此基础上产生的《检察建议书》几易其稿，经过检察官联席会多次研讨，市、分两级检察机关反复修订，集检察机关、监察机关、专业协会集体智慧于一体，终于成形。”郭泽锋说。
2019年9月，市、分院两级检察机关联合向中国美协的上级单位中国文联公开宣告检察建议，并当面听取意见。《检察建议书》中指出了美协评奖评审制度漏洞等3个方面6项具体问题，提出了建章立制等3个方面9项具体建议，还建议中国文联在所属其他协会开展有针对性的防范工作，得到中国文联的全部认可。
据了解，中国文联党组高度重视检察建议，党组书记李屹专门作了批示，提出了具体整改要求。中国美协分党组先后召开两次分党组会议和三次由各处室负责人参加的会议，把整改意见对口分到有关处室。
气象一新：行业潜规则被打破
检察建议发出后，效果到底怎么样？
作为“谁办案谁普法”的主体，郭泽锋应邀参加中国文联结合“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开展的全系统廉政教育大会，通报杜军案相关情况，播放杜军案警示教育片《法庭上的忏悔》，开展法治宣传。
2019年11月，在经历座谈会、公开宣告后的第三次见面会上，中国美协向检察机关移送了修订后的制度规范合集，同时按照检察建议关于实施行业惩戒的要求，在中国美术家协会官网公布《关于对失德失范会员给予处罚的决定》，对杜军等7名会员予以取消会籍或暂停会籍。
在整改的两个月内，检察机关还积极对接行业内人士，从他们口中了解真实情况。郭泽锋告诉记者，他事后再次拨通几位中国美协会员的电话，得到的回应是文艺评奖、会员评审制度更加科学合理，评选过程更加科学规范了。
